格物致知
格物致知的语源历史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 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其后到宋代,理学家们如二程、朱熹等人,进一步阐发这个意理,视“格物致知”为求学做人的重要功夫。
程颐讲:“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
朱熹讲: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四书章句集注.大学章句.五章》
”理“存在于具体的事物之中,所以格物致知的目的是要还原出具体事物之理,也就是“即物而穷理“。
然而,宋明儒学另一分支陆王心学对“致知”提出不同看法。
宋代陆九渊曾认为朱熹的“格物致知”的方法过于“支离破碎”。
明朝王阳明在《大学问》写道:“『致知』云者,非若后儒所谓充扩其知识之谓也,致吾心之良知焉耳。良知者,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者也。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
明代罗钦顺认为,“格物”就是人们对于外界事物的认识,是以“学问为主,而思辨辅之”。“致知”,就是人们进行思辨的理性活动,以“思辨为主,而学问辅之”。如果没有格物,不接触外界事物,就会使认识陷入空想,没有致知,就会被各种事物的现象所迷惑,因而两者必须相济。
晚明文人熊明遇(1579年生)在《格致草》中记:“儒者志大学,则言必首格物致知矣“ 也就是说儒学者谈论研究和增加知识的重要性。但是他借用中庸之道里的”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来批判当时的知识空缺和碎片性。最后他提倡对天地万物的细致观察,以一件一件地理解每个事物为何是目前状态,为何不是其他状态:”一一音当然之像,求其所以然之故,以明其不得不然之理。“
根据鲁迅在《呐喊》的自序中的记载,在清末的洋务学堂中,把物理、化学等学科称为“格致”,即格物致知的简称。
在这学堂里,我才知道世上还有所谓格致,算学,地理,历史,绘图和体操。生理学并不教,但我们却看到些木版的《全体新论》和《化学卫生论》之类了。我还记得先前的医生的议论和方药,和现在所知道的比较起来,便渐渐的悟得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2,同时又很起了对于被骗的病人和他的家族的同情;而且从译出的历史上,又知道了日本维新是大半发端于西方医学的事实。[2]
新儒学代表人物唐君毅则认为,朱子格物致知的重点在于从具体特殊的情境中找出因应之善道。此说有其值得阐述之义蕴,同时足以显出朱子实事求是、渐习渐明的工夫理论之特色。[3]
关于格物致知思想的争议
明末刘宗周说:“格物之说,古今聚讼有七十二家!” 自从宋代儒士将《大学》从《礼记》独立出来后,“格物致知”的真正意蕴也逐渐成为颇具争议的议题。
当今社会主流的“格物致知”的解释是依托于南宋朱熹的观点之上,主张“格物致知”就是研究事物而感知道理。
争议主要在于对“致知”的解释。朱熹所谓的“知”是知性,包含智能与知识;而现代流行观点的“知”在大多数情况下专指知识。这种区别可能是受唯物论盛行的影响,在思维演化中形成的。[4]
儒学家周善甫先生《大道之行·格物议》认为:
“格物”的本义既不是汉代大儒郑玄所注的:“格,来也;物,犹事也,其知于善深,则来善物;其知于恶深,则来恶物。”也不是北宋名儒程颐以“穷理”所作的牵强附会,认为“天下之物皆能穷(彻底弄清),只是一理”,当然也不是南宋巨儒朱熹为四书做“集注”,窃取程子之意补着传文第五章所解释的“即物求理”。明代大儒王守仁因为按此解释面对竹子静静地“格”了七天七夜(据说七天七夜不吃不喝面对竹子发呆),也没有弄明白竹子之理究竟是什么,故而放弃此说,主张“天下之物,本无可格者。其格物之功,只在身上做。”于是以“心”代物,回归了主观唯心主义的“理学”,且愈说愈玄奥离奇。
格物致知和科学
语言学家周有光在《华夏文化的光环和阴影》中谈及格物致知和科学的关系:
格物致知”没有发展成为科学;“民本思想”没有发展成为民主。科学和民主是西欧脱离中世纪进入现代的关口。跟西欧相反,华夏文化吸收佛教的出世思想从儒学的入世哲学变成理学的“准出世”哲学,中国历史的发展道路不幸进入了误区。[5]
格物致知与科学的借词历史
美裔汉学家本杰明艾尔曼认为在这种文化交流中,宗教和科学活动在传教士和他们的中国合伙人中有重叠。[6]明朝时期,当来到中国的欧洲传教士和他们的中文合伙人将Scientia等拉丁词汇翻译成文言文时,这些翻译反映的是十六世纪中国和欧洲对自然研究的视角,而不是当代对科学的视角。学问是传教士的Scientia的本土对照词,意为一类专业学习。[7]十七世纪时,"格物"和"穷理"是中国文人和以天主教堂代表队早期当代西方的知识交换之内核。文人和传教士用这些文言文词汇来描述西方和东方对于实用知识(包括自然研究)的视角。[8]晚清的传教士视“格物”和“穷理”为将基督教传给中国人的必要渠道。方以智等晚清文人在复兴古籍中的实学的过程中把传教士带来的西方学习当作格物的同义词,因此有前者更高的接受度。区别是,传教士的科学动机是寻找上帝,而儒学者的格物动机是寻找道。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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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莹暖. . 2010-12 [2022-07-02].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2-04-15).
- . 东方人文学术研究基金会.鹅湖月刊社. [2022-04-30] (中文(台湾)).
- 周有光. . 朝闻道集 (“群言”). 1999: 20.
- Benjamin A. Elman. . Brill. 2010 [2023-04-08].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3-04-08).
- Federico Masini. .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Translating Western Knowledge into Late Imperial China". 1999.
- Nicholas Standaert. . Monomenta Serica. 2003.
- 郑天祥,王克喜. (PDF).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 2021-01-05 [2022-0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