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街
仆街[注 1](粤拼:puk1 gaai1,亦作英文本母:PK),在粤语中是惯用语及俗语,雷同官话的「混蛋」。「仆街」原意是跌倒在街道上死在路边,而无人替其收尸。主流如电影、电视、电视剧、[1]报章、杂志、互联网讨论区及论坛等媒体,以至漫画、涂鸦等次文化中皆可见「仆街」之使用。
语源读音
根据文献记载,字的意思可追溯以下语源:
- 西汉·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卫士地。」趴倒地上。
- 东汉·班固《汉书·卷四十七·梁孝王传》:「贪生畏死,即诈僵阳(佯)病。」跌倒而伏。
- 《说文解字》(大徐本):,倾也。从人卜声。芳遇切。
- 《说文解字》(段注本):,顿也。顿者,下首也。以首叩地谓之顿首,引申为前覆之辞。
- 唐·李延寿《南史·吴平侯劢传》:「或遇风雨,卧中路,坐地号恸,起而复前,家人不能禁。」倒卧路中。
- 唐·韩愈《祭湘君夫人文》:「旧碑断折,其半地。」倾倒、横陈。
- 唐·孙樵《祭梓潼神君文》:「跛马愠仆,前后踣。」前倒后扑,难以前进。
- 唐·柳宗元《永州韦使君新堂记》:「或立或。」倾倒、横陈。
- 《新唐书·房杜传赞》:「兴植僵。」倾倒。
- 宋·王安石《游褒禅山记》:「有碑道,其文漫灭。」倾倒、横陈于道中。
- 《广韵》:,前倒、倒也。
- 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前覆曰,后仰曰偃。」前倒后翻的分别。
- 清·秋瑾《吊吴烈士樾》:「前后继人应在,如君不愧轩辕孙!」前面的倒下,后面的接上。意指继承于前倒下烈士之志,寓意不怕牺牲。
在读音方面,根据《集韵》,之标音为「普木切」,对应通摄合口一等入声屋韵滂母。取「普」字声母(今p-)、阴阳(今阴声),再加「木」字韵母(今-uk)、平仄(今入声),合起来读「puk、阴入声」,与现代口语读音「puk7」完全对应。而按「粤语审音配词字库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字的现代标准读音是「fu6」,口语读音「puk7」被视为异读字[2]。
原意
仆,即失足跌倒,通常为向前跌倒,隐含突然下滑姿势;街,即街道;
“街”是仆倒街头的简化粤语口语,为动补结构,视不同的语境,可作为中性词、贬义词或褒义词,是粤语人民使用极为广泛的口头语言。
也有传街可以指横死街头,死后没人「收尸」,即「倒毙街头,横尸于外,不得善终」,是故有人认为这只能算是咒骂别人,并非粗言秽语。[3]
其他意思
在部分地区,街一词并不带侮辱性或冒犯性。如在台湾,仆街被用作「被打死」或「被打趴在地上」状态的形容词;[4]而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一般亦可以指公司或富裕人家突然衰落破产或倒闭的意思,统不视为脏话。
在台湾本无仆街一词,纯粹于香港引进,顶多以「趴」街做为解释,但无任何侮辱,冒犯等负面意义。
不同意思
像出了麻烦的时侯,脱口而出「仆街」,就如国语的「死定了」的大概意思。
像是骂别人时,说「仆街啦!」,就如国语的「去死啦!」的大概意思。
像是骂别人时,说「仆街仔!」,就如国语的「混帐!」的大概意思。
「仆街仔」有时候并不是骂人的,比如有时候有人会对你说「仆街仔呀,咁你都谂到出嚟。」(「你这混帐呀,这你都想得出来」的意思)那就有可能是就你很精明的意思;虽属褒义,但在反语用法的语境中,就有称赞别人行事心狠手辣,为求目的而罔顾某些规则或道德标准的意味。
词语文法
在广义上,街这词有以下几种用法:
- 形容词(作「」或「」解):
呢条友做埋咁多街嘢,早就生仔无屎忽啦。/考试肥佬(音译自英语「Fail」)?你呢次真啦。/个股市今日跌到街!
(这个人做了这么多坏事,活该生孩子没屁股。/考试不及格?你这次真的完蛋了。/股市今天跌得很厉害! ) - 名词(指责骂的对象。作「」解):
呢个街,咁多人死唔见佢死。/叫𠮶条街收皮啦。
(这个混蛋,死了这么多人还未见他死。/叫那个混帐去死吧。) - 副词(表示非常失败):
人赌钱你赌钱,又会输得咁街𠺢!/你做人做得好街姐,行行下都会被棵树砸瓜噶。
(人赌钱你赌钱,怎会输得那么惨!/你做人做得很潦倒,走着走着都会给棵树砸死呢。) - 动词(原意中性词「碰到」或「撞伤」,引申为「不小心」解:
小心啲嘛,街痛唔痛啊?/咁无用,早就叫佢去街啦!
(小心点嘛,跌在地上很痛吧?/这么没用,早就叫佢去死啦!) - 叹词(表失望或自责。作「衰咗」解):
街囖!无啦啦落狗屎(下雨)!/哎呀!街——去茅厕无带纸巾! - 拆分使用(「」作动词,「街」作补语):
你个街,食屎啦!/佢个街啊,咁都唔中?! (类似「岂有此理」、「顶你个肺」等意思) - “反语”(褒义词)
例1:个街仔,又几醒目咯啵。/你好街喔,咁都沟到条女!亦有情侣或深交,互称仆街,而不已为意
例2:在《大内密探零零发》电影中,零零发把无相王之子杀掉之后,皇上说了一句:阿发,你街啊(阿发,你这小子做得好呀!)
在社区普及的原因
在广州话社区中,此词的普及率非常高,甚至成为了不少人日常生活交谈的用词。这一定程度上是基于近代广东的战乱历史。由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历经广东洪兵起义、三合会活动、革命党活动、至国民党时代的内战、清党、北伐、抗日战争、国共内战,所见到街头死亡,无日无之,故一段时间后,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不觉得恐怖了。所以老一辈的人,多以「斩头鬼」、「打靶鬼」、「(合/咸)冚家铲」、「死仔包(袋)」或「仆街死」[5]等等恶毒语[6]咒骂别人,现在远离战争、只留下「仆街」。
后来演变出毫不经意的咒骂语(随口噏)[7],将那些粗口用字以谐音字代替,和恶毒骂语的关键字,好像死、鬼和合家除去,演变出衰鬼、死佬(仔)、死铲、仆街等比较中性和个人的广东咒骂语,大部分操粤语的人,都会不自觉地、随时说这些俗语,偶有名人于公众场合也会用来说笑。由心中暗骂,只是宣泄突然情绪罢了,多数没有恶毒心意。
在媒体中出现
香港漫画、电影等媒体为突出角色的性格和情绪,「街」入着是很常见的[8]。有些创作者偶然亦喜欢运用在涂鸦之内。网络文化上,这词的出现次数也非常高,于某些讨论区更成了日常会员沟通的用字;另在恶搞文化中出现的「改歌」,歌词则不时可见填有街,或容易使人联想其意的字眼。这俱使得街此一俗语,渐渐走进香港的次文化。
- 1989年香港电影《赌神》片中,其中角色南哥(杨泽霖饰)因高义(龙方饰)未能帮助陈金城赢得牌局,脱口骂出「高义,你个仆街仔」台词。(日后由台湾方面改翻译的台词「高义,你他妈杂碎」却在台湾更为风行一时。)
- 1999年香港电影《赌侠1999》片中,张家辉饰演的「化骨龙」曾说出台词「仆你个街,亚视嚟嘅喂」成为香港网络界的经典金句。
- 2007年次文化堂彭志铭出版的《小狗懒擦鞋》,特别指出街是咒人横尸路边,顶多恶毒,却不是平常那些总要和性事拉上关系的粗话[3]。
- 2007年香港博客林忌的恶搞歌曲《福佳始终有你》中的「福佳」在粤语里便是“街”的谐音。
- 2009年专栏作家古德明于《苹果日报》,引中国典故与英文词语加以比义,阐释街只属带诅咒含义的俗语[9]。
- 2010年在10月TVB剧集《翻叮一族》,夏雨在第17集中头几分钟出现「仆街而已,没什么」。
- 2011年在07月TVB剧集《真相》,何伟聪(朱敏瀚饰)在第2集中多次出现「你个仆街」。于其后集数并出现更多「仆街」。[1]
- 2011年10月台湾陆委会宣传台湾观光广告视频《这三年来,台湾不一样了》,以少女在阿里山、太鲁阁、总统府、六合夜市、九份老街扮成尸体直挺挺躺在路边,赖幸媛称赞仆街可成为台湾深度观光的最佳代言[10],香港明报认为这是无创意又低级的宣传[11]。「仆街少女」表示仆街只是一个符号,背后所推动的含意才是重点。从一开始就希望通过这种轻松、诙谐的行为艺术介绍台湾,并宣导公益与艺文,让更多人认同,进而一起做公益、关注台湾的美好,「这是我们的初衷,从没变过」。艺术家张美陵认为,「仆街」一词已被「仆街少女」转译,失去原意,变成一种街头表演或行动艺术,应着眼在所要传达的意义[12]。
替代字
尽管街作为俗语的普及率非常高,又谈不上粗言秽语,但因应学校和部分讨论区等地方仍视之为禁忌而「受管制」,一些替代字遂应运而生。例:
- 街(「」读音「fu6」(即「前仆后继」的「仆」[2]),参考宣道出版社出版的粤语《圣经》光盘,「仆倒」被读作「/fu6 dou2/」):故意以「」的另一读音取代,如「付」、「赴」等。
- PK:源于街的英文译音Puk Kai。
- Hi Hi:源于香港高登讨论区以前曾使用的「关键词过滤」。
- 趴街:趴为之近音,也可指街然后趴在街上。
- 曲街:是「街」一词在佛山一带的粤语南番顺方言变体[13],在香港则把其理解作「曲」为之谐音,香港红磡有一街道名为曲街,有网友恶搞使其成了替代字。
- 百佳:原是超级市场之名称,因为广州话「百佳」的英文译音Pak Kai,首字母就是前述的PK。
- 福佳:街之谐音,源于福佳歌曲系列。
- 亲吻大地:意指仆倒时颜面着地,有如「亲吻大地」的动作。
- 不该、铺盖、破盖:普通话发音相似。
- Poor guy、book guide:英文发音相似。
- 覆机、覆你个机:原本是传呼机流行年代,收到传呼机信号后打电话回复的意思,源于被香港乱噏的《长毛开BAND》环节采用。
注记
- 《说文解字》(大徐本):仆,倾也。《说文解字》(段注本):仆,顿也。顿者,下首也。以首叩地谓之顿首,引申为前覆之辞。
参考文献
- . [2011-08-11].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1-06).
- . [2009-03-27].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7-06).
- 彭志铭. . 次文化堂. 2007. ISBN 978-962-992-161-3.
- 如《自由时报》于2009年3月10日的一则报导内文就有以下内容:「本该甜蜜蜜的小俩口,前晚却在街头上演全武行爆粗口、摔手机,又嫌女友道歉不够『真心诚意』,激烈拉扯下女友当场『街』。」详见:「陈俊生爆全武行 女友趴地乞怜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自由时报》2009年3月10日
- . [2009-08-24].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1-06).
- 夫妇争执勿说恶毒语,妻子埋怨丈夫「无出息」……,男性非常在意被指骂「无用、揾不到钱」,当「死穴」被戳中,很容易失去理性,最终酿成伤人或自残后果。
- . [2009-08-24].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1-06).
- . [2009-04-05].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0-08-09).
- . [2009-04-05]. (原始内容存档于2009-04-07).
- . [2011-11-03]. (原始内容存档于2011-10-27).
- . [2011-11-03]. (原始内容存档于2012-01-02).
- . [2011-10-31]. (原始内容存档于2011-11-03).
- . [2019-05-12].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0-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