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底波·本·穆斯林

阿布·海夫斯·古泰贝·本·埃比·萨利赫·穆斯林·本·阿慕尔·巴希利阿拉伯语:,罗马化:Abū Ḥafṣ Qutayba ibn Abī Ṣāliḥ Muslim ibn ʿAmr al-Bāhilī;669年–715/6年)[1],其中间名قتيبة,在唐代史书中译作屈底波[註 1],现代又译作古太白[註 2],通称屈底波·本·穆斯林屈底波·并波悉林[5]。他是倭马亚哈里发国(古称白衣大食)的将领,705-715年间任呼罗珊总督(埃米尔),哈里发瓦利德一世在位期间(705-715年),他对河中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成果巨大。他是个有能力的将军与管理者,将大部分河中地区纳入倭马亚王朝的版图。705-710年间,他稳固了对吐火罗的统治,平定一次大起义,并征服了捕喝(安国都城,即布哈拉),710-712年间,他征服了货利习弥(又名火寻,即花剌子模)和飒秣健(康国,即撒马尔罕),完成了对粟特地区的征服。之后几年,他进攻药杀水(即锡尔河)河谷,将阿拉伯势力推进到拔汗那费尔干纳谷地)。传说他攻抵喀什,但学者们并不认可这一说法。

屈底波·本·穆斯林·巴希利
قتيبة بن مسلم الباهلي
出生669年
巴士拉
逝世715或716年
费尔干纳盆地拔汗那
效命倭马亚王朝
服役年份700年以前 – 715年
军衔呼罗珊总督
参与战争穆斯林征服河中地
亲属
  • 阿卜杜拉赫曼·本·穆斯林(Abd al-Rahman ibn Muslim,兄弟)
  • 阿卜杜拉·本·穆斯林(Abdallah ibn Muslim,兄弟)
  • 穆斯林·本·阿卜杜拉赫曼·本·穆斯林(Muslim ibn Abd al-Rahman ibn Muslim,侄子)

为了强化自己的军力,屈底波大力征召呼罗珊人和河中人入伍,与阿拉伯穆斯林并肩作战。但哈里发瓦利德一世死后,新上任的苏莱曼一世与他关系极差,他担心自己失去地位,于是举兵反叛,但他的部下不愿支持他,反将他杀死。屈底波死后,他的河中征服成果逐渐丧失,直到8世纪40年代,穆斯林才再次攻抵他的征服界限,751年怛罗斯之战后,阿拉伯人对河中的统治才稳固下来。

出身及早年生活

屈底波出身于著名的巴希莱部族,669年出生于巴士拉[1]。他的父亲穆斯林·本·阿姆鲁(Muslim ibn ʿAmr)曾得到倭马亚氏族的恩惠,但却在伊斯兰教二次内战迈斯金战役(691年)中站在穆斯阿卜·本·祖拜尔一边对抗倭马亚军[6]。他在战场上死去,但在临死前,他从哈里发阿卜杜勒·麦立克那里得到了屈底波的安全保证[7]。屈底波后来首先追随安巴萨·本·赛义德(Anbasa ibn Sa'id),在700-701年镇压阿卜杜拉赫曼·本·穆罕默德·本·阿什阿斯叛乱的战斗中,强有力的伊拉克与东方总督哈查只·本·优素福注意到他,在哈查只的帮助下,屈底波率军夺回雷伊,成为该城的长官[1][8]

704年底或705年初,哈里发阿卜杜勒·麦立克任命屈底波为呼罗珊总督。当时的呼罗珊驻军主要由两个集团组成:南阿拉伯的也门诸部落(主要有艾兹德部落赖比尔部落)和北阿拉伯部落(盖斯部落),双方冲突不断,哈查只想通过任命一个不属于这两个阵营的总督来弥合他们的关系。呼罗珊前任总督耶齐德·本·穆赫莱卜任内,艾兹德部族掌握优势,而屈底波出身的巴希莱氏族虽在两大集团中保持中立,但实际更偏向盖斯部族,哈查只此举也有打击艾兹德势力的意味。另外,屈底波自己缺乏强大的部族后盾,也更可能会长期忠诚于哈查只[1][9][10][11]。接下来的十年中,屈底波在中亚进行了成功的征服,巩固并拓展了穆斯林的统治范围,他的军事、外交能力都很出色,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当地伊朗人以及强有力的德赫甘(大地主)们的支持[1][12]

进攻中亚

阿拉伯人的初期进攻

642年,阿拉伯军在奈哈沃德战役中彻底打垮了萨珊波斯,初步占领呼罗珊锡斯坦,10年后,波斯末代国君伊嗣俟三世木鹿被杀,阿卜杜拉·本·埃米尔率阿拉伯军进抵中亚[13]。674年,总督乌拜杜拉·本·齐亚德率军跨过乌浒水(一名缚刍水,今阿姆河),攻打安国(布哈拉)、戊地国[註 3],这也是阿拉伯军第一次向乌浒水对岸发起大规模进攻[15][16]赛义德·本·乌斯曼(676-677年在任)攻打呾蜜(一名呾满,今铁尔米兹)、康国(又称飒秣建,今撒马尔罕[17]穆斯林的第二次内战(683-692年)在呼罗珊引发部族之间的冲突,向中亚的扩张暂时停止。后任总督,如倭马亚·本·阿卜杜拉(694-698年在任)和穆海莱卜·本·阿比-苏弗拉(698-702年在任)等人都对乌浒水对岸发动进攻,但都没能征服中亚诸国[18]。当地的君主们则利用穆斯林之间的争执来尝试赶走他们,支持叛变的穆萨·本·阿卜杜拉·本·哈基姆(Musa ibn Abdallah ibn Khazim),此人于698年控制了呾蜜[19]。不过,河中诸国(昭武九姓国)并不是铁板一块,因内部的矛盾而不能 一致抗敌,这一点也为屈底波所利用[20]

征服吐火罗与捕喝(布哈拉)

呼罗珊、河中、吐火罗地图

屈底波上任后的第一个目标是镇压下吐火罗的叛乱,随着缚喝(今巴尔赫)被占领,这项任务迅速完成。之后他确保了乌浒水上游诸国国君对他的忠诚,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石汗那[註 4]王提什(Tish),他请求屈底波帮助他解决与统治数瞒[註 5]忽论[註 6]两地(在吐火罗山地北麓)的君主的争端,屈底波应邀进攻,但收效不大,被哈查只斥责[24]。波斯人苏莱曼代表屈底波进行谈判,使得报蚤希斯的嚈哒人达干(首领)捺塞(nizak,音译尼查克)[註 7]向他表示臣服,承诺会随他一起进军[1][28][29]

706-709年,屈底波对粟特地区发起猛攻。当时粟特诸国内部发生冲突,捕喝(布哈拉)被瓦尔丹(Wardana)君主(粟特语Khudah)占领,豪族胡努克(Khunuk)也自称捕喝王。利用这场冲突,屈底波向戊地国进攻,击败粟特军队后,两个月便拿下城市,他在那里留下一些守军后离开,但不久后居民发动了起义。屈底波于是返回并镇压了起义,并洗劫了城市,壮年男子被全部杀死,妇女儿童被卖为奴隶;阿拉伯军获得大量战利品,包括许多盔甲和武器,被用来装备阿拉伯军[1][30][31][32]。这一残忍的行动震惊了整个河中地区,粟特君主们开始联合抗敌,渴石(史国,今沙赫里萨布兹)、那色波(小史,今卡尔希)的君主都团结在瓦尔丹(Wardana)君主的旗帜下,阿拉伯记载突骑施军也有参与,但这不太可能发生。707年的战斗中,屈底波占领了图穆斯凯斯(Tumuskath)和莱塞奈(Ramithana)二城,但粟特军截断了他的后路,他尽力避免战斗,以谈判来拖延时间,后趁机突围,经铁门关,在呾蜜渡乌浒水撤走。708年,他再次进攻,仍不能取胜,激起了哈查只的怒意[33][34]。709年,哈查只向他传达了新的作战方案:趁粟特联盟领袖瓦尔丹(Wardana)的君主去世的时机,奇袭捕喝。这次奇袭获得了成功,阿拉伯军攻陷城市,索取了20万迪拉姆的贡金,并在城内设置了驻军。不久之后,飒秣建的君主(康国王)突昏出于恐惧向屈底波投降,自愿成为阿拉伯人的附属[1][35][36][37]

就在这次获胜不久后,709年秋季,下吐火罗的许多小邦起义,他们的领袖是捺塞(nizak,音译尼查克),他本跟随屈底波作战,后又借机逃回吐火罗发动起义[38],参加的还有耶尔甘(Yalqan)、法里亚布(Faryab)和缚喝的统治者。为了鼓动整个地区起来叛乱,捺塞强迫吐火罗名义上的共主吐火罗叶护加入叛乱,但吐火罗叶护不愿反抗,于是捺塞将其囚禁[26]。因为年时已晚,穆斯林大军多半已解散,屈底波派其兄弟阿卜杜拉赫曼(Abd al-Rahman)率木鹿的驻军(约1.2万人)前往缚喝,以稳固穆斯林在吐火罗的控制,事实证明,及时的进军阻止了其他当地君主加入起义,次年春天,阿卜杜拉赫曼几乎兵不血刃地重建了对吐火罗的统治,大部分叛乱领袖投降或逃走,捺塞被俘,在哈查只的命令下,屈底波违背承诺处死了他,吐火罗叶护被解往大马士革关押。阿拉伯人开始在当地统治者处派遣代表,使得前者逐渐降到次要的位置,从而削弱了当地小国的独立性,巩固了阿拉伯人的统治。阿卜杜拉赫曼还在缚喝附近设置阿拉伯驻军,以监视这一地区[39][40]。继捺塞之后,统治数瞒忽论两地的君主也起兵对抗阿拉伯人,屈底波率军进攻,攻克其堡垒,杀死该君主,处决其部下,随后穿过铁门关,攻陷渴石和那色波,重返捕喝,调节了当地人与阿拉伯人的关系,将粟特王子笃萨波提(Tughshada)扶上捕喝(安国)王位,并在城中设置了阿拉伯人的军事殖民地。712-713年,他又在捕喝城内要塞中修建了清真寺,但尽管阿拉伯当局通过给予金钱来鼓励当地人参加礼拜,伊斯兰教的发展仍十分缓慢[1][41][42]

同时,屈底波做了之前极具意义,且之前的阿拉伯总督所未做过的事情:大量征召呼罗珊人来组成阿拉伯人的辅助部队,他征集了约1-2万名当地人,其中大部分尚未皈依伊斯兰教[註 8],这一举措后来在新征服的粟特地区、货利习弥同样被使用[43][44]。学者吉布认为,这是因为穆斯林们需要更多的军队来控制并继续征服新领土,同时也有掌握并消耗当地人力,以此来预防叛乱的意图;他还认为,屈底波可能也想通过建立一支新部队来打造自己的权力基础[45]712年,屈底波还从呼罗珊、吐火罗、粟特的当地贵族中招募士兵,组成了一支特殊部队,称为“弓箭手”, 他们的射箭技艺极其高超,以至得了“将箭射入瞳孔的弓箭手()”之名,成为屈底波的亲卫队[46]。皈依的呼罗珊人中,海扬·安-纳巴提(Hayyan an-Nabati)是最著名的首领,在塔巴里的记载中多次出现,他不仅是呼罗珊部队的长官,还多次担负了与粟特人谈判的任务[36]

711年底,哈查只命令屈底波进攻谢䫻[註 9],其君主被阿拉伯人称为“尊比尔”,长期被视为阿拉伯人的眼中钉,因为该国威胁着他们对锡斯坦的统治,而且他们之前的数次远征均以失败告终,战后,该国向阿拉伯人缴纳贡金以换取和平。穆斯林一方还认为该国的独立威胁到了他们对吐火罗诸国的统治,因为这些小邦可能会向谢䫻寻求支持[48]。屈底波带着大军向南前进,但尊比尔表示要臣服于阿拉伯人并交纳贡金,屈底波不愿在谢䫻国的群山中冒险作战,于是表示接受而返回,没有留下驻军,一等阿拉伯军离开,尊比尔就停止了进贡[49][50][51]。屈底波的胜利,以及同时期穆罕默德·本·卡西姆印度西北部的成功征服激起了阿拉伯人的热情,据说哈查只曾许诺:屈底波和卡西姆谁先踏上中国的领土,谁就可以做中国的长官[52]

征服货利习弥(花剌子模),进军药杀水(锡尔河)流域

屈底波在南方作战时,飒秣建人于710年推翻了顺从于阿拉伯人的康国王突昏,拥立新王乌勒伽,他可能还遣使上书唐朝求援[註 10][53]。于是屈底波决定于711-712年的冬季进攻飒秣建,就在此时,货利习弥(火寻国,即花剌子模的使者到达屈底波军中[34][54][55]

7世纪90年代中期,时任呼罗珊总督倭马亚·本·阿卜杜拉曾迫使货利习弥屈服,但阿拉伯人一撤走,他们的君主就撕毁了条约,后来耶齐德·本·穆哈拉布(702-704年任总督)也曾发动进攻,但不成功[56]。屈底波时,时任货利习弥君主契甘(Chigan,一名吉甘(Jigan),见10世纪学者阿布·本·巴勒阿米的记载)面临着来自他的弟弟库尔拉扎德(Khurrazadh)和附近的哈姆吉尔德(Khamjird)国国王的双重威胁,于是遣使求助于屈底波,许诺事成之后承认阿拉伯人的宗主权,给他们金钱、牲畜,并长期纳贡以示感谢。于是屈底波表面宣称自己将进攻粟特,实际上火速前往货利习弥,神兵天降般来到其首都哈扎拉斯普。他的兄弟阿卜杜拉赫曼率军打败哈姆吉尔德军,杀死其王,俘虏四千人,又将他们全部杀掉,库尔拉扎德和他的手下同样被抓获并处死[57][58]。屈底波离开后不久,当地人民起义,杀死了国王契甘,于是他任命自己的兄弟阿卜杜拉·本·穆斯林前往货利习弥担任总督,但起义直到屈底波攻占飒秣建后派出大军才被平定。货利习弥原本的阿夫里格王朝得以保留,阿斯卡贾穆克二世得以继续统治,但穆斯林军在当地造成了极大的破坏:11世纪的花剌子模学者比魯尼把他们的进攻比作野蛮人的劫掠,他们屠杀鼓动起义的当地精英阶层,摧毁了很多文化瑰宝,甚至破坏手抄本[註 11][60][61]。离开货利习弥后,因为他的部队感到疲倦,渴望终止战斗,屈底波将部队带回木鹿,但半路上他又突然转向飒秣建进军,而当地的粟特守军大部分已解散,在捕喝和货利习弥仆从军的帮助下,阿拉伯人打败守军,包围该城。康国王乌勒伽和城内的民众坚持抵抗,还向赭石(石国,今塔什干)和拔汗那费尔干纳)求援。石国王莫贺咄吐屯派遣一支强大的军队前来,但被阿拉伯人伏击歼灭。消息传到城中时,阿拉伯人的攻城武器已经破坏了城墙,乌勒伽被迫求和[34][62]。但屈底波却出人意料地提出了宽大的条件: 每年缴纳贡赋,像捕喝和货利习弥一样提供仆从部队,在城中建立清真寺,允许阿拉伯军在城中礼拜。但一进入城内,屈底波就背信弃义地控制全城,设置了驻军,任命一个兄弟为当地总督,禁止非穆斯林进入城中堡垒。乌勒伽和随从被迫离开城市,前往北方建立新城法兰卡斯(Farankath)居住。这一不光彩的行径虽使得河中地区的大部分落入阿拉伯人控制之下(尽管是暂时的),但也大大损害了屈底波在粟特人中的威望[55][63][64][65]

阿拉伯人记载提到,粟特君主们请求突厥人支援,712年,后突厥汗国大军在默矩(未来的毗伽可汗)和阙特勤等人的率领下,攻杀突骑施可汗娑葛阙特勤碑记载,他们乘胜攻入河中,直抵铁门关,与飒秣建的穆斯林守军发生冲突,之后他们与屈底波在kangaras地方交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突厥军被迫撤走,阿拉伯记载称“中国皇帝之侄”参战,可能指的就是默啜可汗之侄阙特勤[25],马小鹤则认为,后突厥军队并不是应粟特人请求而来,这只是一场遭遇战[66]。 之后的两年里,屈底波继续拓展倭马亚王朝的版图,攻打药杀水(锡尔河)流域。713年初,阿拉伯大军与2万河中仆从军开始向药杀水进军,屈底波命令河中军队去进攻赭石,他们成功地攻下了城池 ,他本人则率阿拉伯军进军俱战提(今苦盏)与拔汗那。关于这次远征记载不多,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在俱战提和东曹国[註 12]的米纳克(Minak)取胜,并遣使唐朝,在中文史料中也有记载。塔巴里记载,屈底波攻至中国人的土地,直到喀什噶尔,但现代史家认为这一说法不符合事实[34][63][68]。714年,屈底波再次沿药杀水进军(可能以赭石为基地),但收到他的后台哈查只去世的消息后,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有职位,于是率军返回木鹿[69][70]

叛乱与死亡

哈里发瓦利德一世迅速重新确认了屈底波的呼罗珊总督职位,并将呼罗珊自伊拉克总督辖下独立出来,但他的地位还是有潜在的威胁:阿拉伯军队因连续的征战而疲倦,部落之间的矛盾依然突出,其中最强大的一些集团逐渐疏远了屈底波。当地伊朗人部队仍愿支持他,但他们的领袖海扬·安-纳巴提(Hayyan an-Nabati)已经开始暗中反对屈底波。屈底波没有意识到威胁,准备发起715年的远征,这次作战中,他计划彻底征服拔汗那,占领整个药杀水谷地,他唯一担心的是,他的宿敌耶齐德·本·穆赫莱卜可能会在哈查只死后重新得到哈里发的宠幸,于是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将家人和财富从木鹿搬到赭石,并在乌浒水上设置了一支警卫部队[71][72]

715年,屈底波在拔汗那取得了成功,中文史籍记载,他与吐蕃共立阿了达为拔汗那王,逐走旧王[註 13]。但这时他收到了哈里发瓦利德去世,其弟苏莱曼继位的消息,这位新哈里发与屈底波有宿怨,因为后者曾建议将他排除出继承序列。尽管苏莱曼再次确认了他的总督地位,屈底波仍然担心自己很快就会被撤换,与新政权交涉失败后,他决定起兵反抗,但他手下的阿拉伯部队不愿支持,当地士兵虽愿支持他,但被他们的长官海扬·安-纳巴提阻止。只有他的家人、他所出身的巴希莱部族成员以及亲卫队(包括上文中的弓箭手部队)站在屈底波一边,反对派以台米木部落成员为首,推举瓦基·本·苏德·台米米(Waki ibn Abi Sud al-Tamimi)为领袖。715年8月(塔巴里的说法)或716年初(伊本·古泰拜的说法),屈底波和其身边的家人在拔汗那被杀,瓦基·本·苏德·台米木继任总督,带领部队返回木鹿[63][74][75][76]

另外,715年当年,唐将张孝嵩应拔汗那旧王请求,发兵于当年12月(開元三年十一月)攻破拔汗那,赶走阿了达,许序雅和王小甫都认为,从时间上讲,屈底波时已被杀,阿拉伯军也已离开,唐军可能只是与吐蕃军有交战[73][77]

影响、后人

屈底波死后。阿拉伯人在河中的统治迅速瓦解。他的继任者们在当地人心中没有威望,面对叛乱与突骑施汗国的进攻,他们也力不从心。河中的大部分地区不是被放弃,就是成为了双方反复争夺的地区。这一时期中,阿拉伯人遭遇数次惨败,如“渴水日之战”(724年)和“隘路之战”,他们内部的冲突也恶化了局势[78][79][80]。直到738年奈斯尔·本·赛雅尔上任总督后,倭马亚王朝才重建了对河中大部分地区的统治,751年,阿拔斯王朝部队在怛罗斯战役中打败唐军,河中诸国彻底臣服于阿拉伯人[81][82][83]。在吐火罗以南,谢䫻的“尊比尔”仍然拒绝向阿拉伯人纳贡 ,直到9世纪才被最终征服[84][85]

屈底波在中亚征服和伊斯兰化上发挥了关键作用,纳尔沙希等穆斯林史家记载,在费尔干纳出现了几座屈底波墓,成为朝圣者的崇拜地[63][86][87]。屈底波的子孙也曾继续出任高官,他的儿子盖坦(Qatan ibn Qutayba)曾任捕喝(布哈拉)总督,另一个儿子塞尔姆曾任巴士拉、雷伊的总督,侄子穆斯林(Muslim ibn Abd al-Rahman ibn Muslim)任捕喝(巴尔赫)总督。他的孙辈,尤其是塞尔姆的后代继续在阿拔斯王朝出任高官直到9世纪[63][88]

注释

  1. 见《册府元龟·卷九百九十九 外臣部·请求》“被大食元率将异密屈底波领众军兵来此”[2],屈底波即قتيبة/Qutayba的对音
  2. 此译法见《关于古太白 (屈底波)“进军中国” 与 “遣使中国” 的问题》[3]及《阿拉伯通史》[4]等处。
  3. 《大唐西域记》称伐地国,阿拉伯文献称Betik,在布哈拉西南[14]
  4. 名出《新唐书》,又名斫汉那、《大唐西域记》名赤鄂衍那,即阿拉伯文献所记Čaγāniyān[21]
  5. 《大唐西域记》作愉漫国,阿拉伯文献称shūmān,今杜尚别附近[22]
  6. 《大唐西域记》作忽露摩国,阿拉伯文献作Akharūn或kharūn,今杜尚别附近[21][23]
  7. 此人身份不定,薛宗正认为是吐火罗国相[25],有人认为他是罽宾[26],有观点认为“捺塞”是头衔而非人名[27]
  8. 根据塔巴里的记载,这一地区的穆斯林军队通常包括4.7万阿拉伯人(9千人来自巴士拉,7千人来自贝克尔部落,1万人来自台米木部落,4千人来自盖斯部落,1万人来自艾兹德部落,7千人来自库法),另有7千人的当地皈依者(馬瓦里)部队[43]
  9. 中文史籍称谢䫻、诃达罗支、漕矩吒、社护罗萨他那等,阿拉伯人称为Zābul或Zābulistān,都城在今加兹尼[47]
  10. 见《册府元龟·卷九百九十九 外臣部·请求》“臣乌勒伽言。臣是从天主普天皇帝下百万里马蹄下草土类奴……”[2],原文时间为開元七年(719年),薛宗正认为这是时代错置,此上书应在711年发出[25],但王小甫不同意这种说法[26]
  11. 巴托尔德认为阿拉伯人蓄意破坏文化的记载不太可信,因为之前的记载全都没有提及这一事件,他引用的比鲁尼作品的第一个现代编辑者爱德华·扎豪的观点,后者认为这种描写的灵感可能来源于亚历山大大帝焚毁波斯波利斯的故事[59]
  12. 《大唐西域记》作窣堵利瑟纳国,《隋书》《新唐书》又作苏对沙那、率都沙那、苏都识匿、苏都沙那、东曹国即阿拉伯文献中的Ushrusana或Usrushana[67]
  13. 见于《资治通鉴·卷二一一》開元三年,与吐蕃共立事存疑,王小甫认为可能是不久后阿拉伯军撤走,吐蕃占据该地[73]

引用

  1. Bosworth 1986,第541頁.
  2. 王钦若. . 周勛初等校訂. 南京: 鳳凰出版社. 2006: 卷999. ISBN 9787806435861.
  3. 纳忠. . 文史知识. 1995, (10): 4-7.
  4. 菲利普·希提. . 由马坚翻译. 北京: 新世界出版社. 2008: 189. ISBN 9787510453267.
  5. 王小甫 1992,第140頁.
  6. Crone 1980,第136–137頁.
  7. Fishbein 1990,第181, n. 649頁.
  8. Crone 1980,第137頁.
  9. Gibb 1923,第24–27頁.
  10. Shaban 1970,第61頁.
  11. Wellhausen 1927,第429–430頁.
  12. Gibb 1923,第29–30頁.
  13. Litvinsky, Jalilov & Kolesnikov 1996,第453–456頁.
  14. 季羡林 2000,第96頁
  15. Robinson, p. 763.
  16. 王小甫 1992,第98頁
  17. Gibb 1923,第19-20頁
  18. Kennedy 2007,第236–243頁.
  19. Kennedy 2007,第243–254頁.
  20. Litvinsky, Jalilov & Kolesnikov 1996,第456–457頁.
  21. 季羡林 2000,第106頁
  22. 季羡林 2000,第107-108頁
  23. 岑仲勉 1958,第142-152頁
  24. 王治来 2010,第246頁
  25. 薛宗正 1992,第648-650頁
  26. 王小甫 1992,第140-143頁
  27. 王小甫 1992,第96-97頁
  28. Gibb 1923,第31–32頁.
  29. Litvinsky, Jalilov & Kolesnikov 1996,第457–458頁.
  30. Gibb 1923,第33–34頁.
  31. Wellhausen 1927,第434–435頁.
  32. 王治来 2010,第247-248頁
  33. Gibb 1923,第34–35頁.
  34. Litvinsky, Jalilov & Kolesnikov 1996,第458頁.
  35. Gibb 1923,第35–36頁.
  36. Shaban 1970,第65頁.
  37. Wellhausen 1927,第435頁.
  38. 王治来 2010,第249-250頁
  39. Gibb 1923,第36–38頁.
  40. Shaban 1970,第66–67頁.
  41. Gibb 1923,第38–39頁.
  42. Shaban 1970,第67頁.
  43. Gibb 1923,第40頁.
  44. Shaban 1970,第65–66, 70頁.
  45. Gibb 1923,第40–41頁.
  46. Shaban 1970,第71–72頁.
  47. 季羡林 2000,第955-956頁
  48. Shaban 1970,第67–69頁.
  49. Bosworth 1986,第541–542頁.
  50. Gibb 1923,第41–42頁.
  51. Shaban 1970,第69頁.
  52. Barthold 1928,第185頁.
  53. 王治来 2010,第249頁
  54. Gibb 1923,第42頁.
  55. Wellhausen 1927,第436頁.
  56. Nerazik & Bulgakov 1996,第228–229頁.
  57. Nerazik & Bulgakov 1996,第229–230頁.
  58. Gibb 1923,第42–43頁.
  59. Barthold 1928,第1頁.
  60. Gibb 1923,第43頁.
  61. Nerazik & Bulgakov 1996,第230–231頁.
  62. Gibb 1923,第44頁.
  63. Bosworth 1986,第542頁.
  64. Gibb 1923,第44–45頁.
  65. Shaban 1970,第69–71頁.
  66. 马小鹤 1982,第72-81頁
  67. 季羡林 2000,第86頁
  68. Gibb 1923,第48–51頁.
  69. Gibb 1923,第51頁.
  70. Shaban 1970,第74頁.
  71. Gibb 1923,第51–52頁.
  72. Wellhausen 1927,第441–443頁.
  73. 王小甫 1992,第147-149頁
  74. Gibb 1923,第52–54頁.
  75. Shaban 1970,第75頁.
  76. Wellhausen 1927,第439–444頁.
  77. 许序雅 2001,第19-29頁
  78. Gibb 1923,第55, 61–87頁.
  79. Blankinship 1994,第125–129, 155–161, 176–182頁.
  80. Litvinsky, Jalilov & Kolesnikov 1996,第459–461頁.
  81. Gibb 1923,第88–95頁.
  82. Blankinship 1994,第182–184頁.
  83. Litvinsky, Jalilov & Kolesnikov 1996,第461–462頁.
  84. Gibb 1923,第54頁.
  85. Blankinship 1994,第110頁.
  86. Barthold 1928,第160頁.
  87. Gibb 1923,第56頁.
  88. Crone 1980,第137–138頁.

来源

  • Barthold, W. . London: Luzac & Co. 1928. OCLC 4523164.
  • Blankinship, Khalid Yahya. . Albany, New York: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994. ISBN 978-0-7914-1827-7.
  • Bosworth, C. E. . Bosworth, C. E.; van Donzel, E.; Lewis, B.; Pellat, Ch. (编). . Leiden: E. J. Brill: 541–542. 1986. ISBN 978-90-04-07819-2.
  • Crone, Patricia. .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0. ISBN 0-521-52940-9.
  • Fishbein, Michael (编). . SUNY Series in Near Eastern Studies. Albany, New York: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1990. ISBN 978-0-7914-0221-4.
  • Gibb, H. A. R. . London: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1923. OCLC 499987512 (英语).
  • Kennedy, Hugh. . Philadelphia, Pennsylvania: Da Capo Press. 2007. ISBN 978-0-306-81740-3.
  • Litvinsky, B. A.; Jalilov, A. H.; Kolesnikov, A. I. . Litvinsky, B. A. (编). . Paris: UNESCO Publishing. 1996: 449–472 [2021-06-17]. ISBN 92-3-103211-9.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6-27).
  • Nerazik, E. E.; Bulgakov, P. G. . Litvinsky, B. A. (编). . Paris: UNESCO Publishing. 1996: 207–231 [2021-06-17]. ISBN 92-3-103211-9.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6-28).
  • Shaban, M. A. .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0 [2021-06-17]. ISBN 0-521-29534-3.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6-24).
  • Wellhausen, Julius. . 由Margaret Graham Weir翻译. Calcutta: University of Calcutta. 1927. OCLC 752790641.
  • Robinson, C. F. . Bearman, P. J.; Bianquis, Th.; Bosworth, C. E.; van Donzel, E.; Heinrichs, W. P. (编). . Leiden: E. J. Brill: 763–764. 2000. ISBN 978-90-04-11211-7.
  • 王小甫.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ISBN 7301019629.
  • 薛宗正. .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2. ISBN 9787500404323.
  • 岑仲勉. . 上海: 中華書局. 1958. ISBN 9787101041897.
  • 季羡林 (编). . 北京: 中華書局. 2000. ISBN 7-101-02453-X.
  • 王治来. .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0. ISBN 9787010091679.
  • 马小鹤. . 新疆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82, (01): 72-81.
  • 许序雅. . 西域研究. 2001, (02): 19-29.

延伸阅读

前任者:
穆费德尔·本·穆赫莱布
(al-Mufaḍḍal ibn al-Muhallab)
倭马亚王朝呼罗珊总督
705715
繼任者:
瓦基·本·苏德·台米米
(Waki ibn Abi Sud al-Tamimi)

This article is issued from Wikipedia. The text is licensed under Creative Commons - Attribution - Sharealike. Additional terms may apply for the media files.